第64章 得知真相
“这么想去白虎阁？好呀，我成全你。”魏紫伊勾勾嘴角似笑非笑道。
“来人，去将碎心丹取来。”魏紫伊吩咐一旁站着的侍从。
侍从听令，很快就将碎心丹取了来，交予魏紫伊手中。
魏紫伊慵懒地斜倚在宽大的坐椅上，一手撑着下颌，一手轻捏着瓷瓶晃了晃。红唇轻启道：“这枚丹药也算珍贵，之前我可从未给你服用过。这次看你这么想去白虎阁，都自请用药以表忠心，我又怎好拒绝，不给你表现的机会呢。”
说完，魏紫伊一挥手，将瓷瓶隔空扔给了十一。十一伸手稳稳接过，看了一眼瓷瓶，然后就将里面的一颗丹药直接倒入口中，咽了下去。动作流畅迅捷，看上去没有丝毫犹豫。
魏紫伊见十一就这么服下了碎心丹，心中突然有些失落。虽然在罗刹阁，让暗卫服下需要定时解毒的药物，以达到控制他们的目的，是很常用的手段。但魏紫伊就是不想用在十一身上。因为她觉得没这个必要，她是信他的。再说她也不想十一对她的忠诚是来自于药物的控制。
其实不用这样的，有更好的办法不是吗，怎么就到了她要给十一服用碎心丹这一步了呢。是怕他会离开自己吗，是怕他不想再回到玄武阁吗，还是单单就是赌气而已。见十一服下碎心丹后，魏紫伊竟然有些后悔。
魏紫伊缓缓坐正身体，沉声说道：“暗卫首领十一，即日起率领人马速速前往白虎阁以做支援，剿灭原白虎阁残余作乱势力，并驻守整顿白虎阁。”魏紫伊顿了一下，又补充道，“记得定时回玄武阁拿解药。”这一句，说得漫不经心，但又好似叮嘱，似乎生怕十一忘记了一样。
魏紫伊话毕，十一抱拳行礼，“属下领命，定不负主人所托，完成任务。”说完，起身站起，这次没有谨守规矩的低头垂眼不去直视主人，而是逾矩地抬起头，深深的望向魏紫伊，虽然仅短暂一瞬，但那目光中包含着浓浓的眷恋与不舍，还有未宣之于口的珍重。随后又垂下眸子，转身迅速离开了厅室。
魏紫伊望着十一远去的背景，心中莫名有些慌乱。自十一从白虎阁回归后，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就疏远了许多，不再像之前那般亲密。记得之前她和十一会同乘一辆马车，她会靠在他的肩上休息，会和他聊自己儿时的故事，她还亲自给十一包扎过伤口，喂过药，教过十一下棋，一起逛过繁华的街市，并曾同桌而食。这些温馨的场景，一幕幕闪现在魏紫伊脑海中。但这些，在十一回归后，都未曾再发生过。
十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间变少了许多。魏紫伊不清楚这是不是十一在有意避开她。对于为攻破白虎阁利用十一，将武功尽失、筋脉被断的十一一人丢在白虎阁半年之久不闻不问一事，魏紫伊多少还是会心存愧疚。她本想着等十一回归后，要好好对他，补偿他这半年来所遭受的痛苦和不易，但现实却并不同自己所愿。
回归后的十一，没有留给魏紫伊这样的机会。先是被多人举报工作失职，之后是被发现胸口处莫名其妙的受了伤，还对受伤一事绝口不提，对她存心隐瞒。这让作为主人的魏紫伊无法不去生气，可即使这样，她也没有和他计较，她选择相信他，也未因这件事惩罚他，甚至还命零五按时将治伤的药物送过去，并空出时间不给十一安排任何任务，让其好好休养。
可从青山派返回时，一路上十一似乎都在避着她。回到玄武阁后，在明知自己腿部受伤不便行走的情况下，也不见十一主动前来探望，这让魏紫伊不免有些失落。可是她依然允他休息，给他长长假期，还特意吩咐零五传医者为其调养身体。可这些丝毫未能将他们的关系拉近，十一甚至借此很久都不出现在自己面前。
十一是还在怨自己吗？怨自己曾经不信任他，认定他是背叛者。怨自己曾废其武功断其筋脉，并将之逐出玄武阁。还是怨自己在明知道他不是背叛者时，却仍将他一人丢在白虎阁，不告知真相，让一个没有武功、双腿瘫废之人在白虎阁独自艰难生活。虽然前面是为了救他，不得已而为之，但是后面在已解除了噬魂毒后，确实不应该再利用十一以达成自己吞并白虎阁的目的。应该怨她的，终归是自己利用了他。
魏紫伊轻叹了口气。他既然想去白虎阁，就让他去吧。如果他真的对岳玲珑动心，那她就成全他们好了。如果可能，魏紫伊甚至想还十一自由，他如果不喜欢自己，就不应该被困在罗刹阁这种地方，他虽然从小生活在罗刹阁暗卫营，被培养成一把锋利的杀器，听令而行，手上沾满血腥，但这些都并非他所愿，很多时只是迫于生存而已。他应该有更好的去处，不应该一直隐没于黑暗中。
零五在得知魏紫伊派遣十一去往白虎阁后，内心被嫉妒与不甘充斥着。
当时伤那么重的十一，在无人治疗不配用药的情况下，竟然还能活下来，没死掉，可真是命硬。零五咬牙切齿的想。
本来以为到手的暗卫首领一职，在十一伤愈后，自然还权给了十一。白虎阁突然出现的危机，想着阁主应该会派自己前往平乱，可谁成想，竟然又是十一。怎么一切好事都派给了他。谁不知道去往白虎阁，只要能平定此次叛乱，就能掌管一阁事务，成为实际意义上的白虎阁主。可这种好事从来都落不到自己头上。
自己明明不比十一差，可为什么阁主处处都先想着十一那小子，凭什么！凭什么！。零五内心反复嘶吼着。他不甘心，他不甘心一直屈居人下，他要成为首领，不止是暗卫首领，还要成为玄武阁阁主，甚至是整个罗刹阁的总阁主。零五心中暗想。
十一领命后不敢耽搁，当天就启程去往白虎阁。一路上，也是快马加鞭，不做停留休息，想着尽快抵达。一是为了任务，领了任务就不可失败，必须全力以赴，完成主人所托。二是担心岳玲珑，自己晚到一刻，岳玲珑就多一刻的危险。
白虎阁情况确实十分糟糕，在对战双方不断交手与持续拉锯战后，岳炎德旧部之人已经攻下白虎阁多半领地，虽然玄武阁驻守之人仍在奋力抵抗，但明显颓势尽显，越来越难以支撑。如果没有支援者到来，很快就会对白虎阁彻底失去控制权。
在深夜时十一所带领的人马抵达了白虎阁外围。看上去此地似乎白日里刚经历过一场酣战，晚上反而显得格外安静。早先十一派遣出去的探子赶来回禀，将白虎阁近日具体情况讲与十一听。十一在得知对白虎阁的掌控已失去大半之时，面上的表情变得更冷了几分。看来白虎阁的情况并不乐观，要想重新夺回整个白虎阁的控制权，并不是件轻松的事情。而刚刚探子还提到，目前对方所占之地中，素问园赫然在列。
十一率队按照探子探得的信息，悄悄与驻守在白虎阁的玄武阁势力汇合。大家见支援者到了很是高兴，以为会有什么具体部署，可令人意外的是，领队者只简单交接了下情况后，就快速离开了。这让大家一时有些发蒙。
十一只一人，用黑巾蒙了面，悄悄潜入素问园中，他必须要首先确认岳玲珑的安危。
素问园是今早刚被岳炎德旧部势力收管的，看守之人现已全部替换。此刻正直深夜，素问园中十分安静，初看起来似乎和之前并无不同。
十一施展轻功，继续向素问园岳玲珑所住之处而去。他想着先确定下岳玲珑的具体情况，如果她有危险或者被为难，那他今夜就会将她带离此处。但如果岳炎德旧部之人没有为难于她，那他也就可放下心来，不会急着将其带出。因为毕竟如今在岳玲珑眼中，自己是杀死她亲哥哥的仇人，她一定不想见到自己，也不会轻易跟自己走。
此刻素问园内室，岳玲珑尚未就寝，她只着了一身纯白色中衣，靠坐在窗边，定定望向窗外浓浓的夜色。
岳玲珑今日一早，在岳炎德残余旧部收管素问园时，在廊亭下无意间听闻，曾经参与玄武阁吞并白虎阁之役的两名暗卫者议论，才得知杀死哥哥之人并非十一。十一在对战中曾假意被哥哥挟持，打算悄悄放哥哥离开，但哥哥因不甘心失败，从秘道走后又重新折返回来，最后被玄武阁之人围攻，葬身于魏紫伊剑下。
岳玲珑在得知此真相时，内心无比震惊。十一没有杀她的哥哥，他并非是她的仇人，他竟然还曾违抗命令，放走哥哥。而那日，自己不在玄武阁中，去往后山祭奠秦刚，想来也一定是十一的安排。他知道这一日，玄武阁会攻打白虎阁，而特意将自己支走。十一一定是早就计划好了，他想护她周全，并保下她唯一的亲人，让他们远离江湖纷争，去过普通人的生活。只可惜现实却并未如十一所愿，哥哥没有选择离开，他放不下权利，有太多的不甘，宁可一死也不愿承认失败。
岳玲珑忍不住在想，当十一眼见哥哥死于自己主人剑下时，内心是否会感到愧疚，觉得对不起她。所以在自己向他胸口刺出那一剑时，他竟毫不抵抗，眼神充满歉意，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，好似等待审判一样。
其实仔细想来，十一和哥哥之间本就充斥着恩怨纠葛。哥哥先是用噬魂毒威胁十一，再之后是设计陷害挑拨十一和主人之间的关系，让他被魏紫伊误会背叛，被严惩，被抛弃。虽然这些可能都是魏紫伊顺势而为的谋划，但十一却可能并不知情。否则当时重伤的十一也不会失了求生意志，不愿醒来。好不容易苏醒后，也不会有那般绝望的神色。这些根本无法作假。
而这些伤害，对于十一来说，都是实实在在的。她没有理由要求十一不去恨他的哥哥。可十一那时候还是选择违抗主人命令，放走哥哥。作为朋友，十一做得已无可挑剔，她不应对他有所怨恨。
可是有一点让岳玲珑想不通，那就是十一为何要骗她，说是自己亲手杀了她的哥哥。他难道不知道这对于她来说是多么残忍的一件事吗，被所爱之人杀死至亲。
岳玲珑将一直望向窗外的视线缓缓收回，目光落在桌上摇曳的微弱烛火之上。盯着看了半响，岳玲珑很是无奈的轻笑了一下，她似乎突然想明白了。
当时自己是去刺杀魏紫伊的，十一拦下了她，对于作为暗卫的十一而言，对主人有威胁之人，都是要抹杀掉的，但是他没有这样对自己。
十一当时内心一定也很痛苦吧。他应该知道，如不杀她，她是不会轻易放弃给哥哥报仇这件事的。所以他才会谎称是自己杀了哥哥，激怒她，让她对他产生恨意，让她将手中的剑刺向他，以来保护他在意的主人不受到任何潜在的威胁与伤害，也完成她替哥哥报仇的执念。
可是他怎么就没想过，她对报仇的执念没有坚不可摧到需要他用命去换。如果一定要做选择的话，她愿意放下仇恨，不想他为难。
岳玲珑清楚，他们之间的恩怨纠葛，需要一个人的释怀，否则只会陷入难解的循环之中。曾经刺下的那一剑，让岳玲珑后怕，一直十分担心。她担心十一是否有性命之忧，直到传来十一会随同魏紫伊去往青山派的消息，才让岳玲珑之前一直不安的心，稳定了下来。当时在岳玲珑得知这件事后，唯一出现在心中的声音竟然是，幸好，幸好他没事。那就让这一切恩怨仇恨都随着那一剑消散吧。
咚咚咚，一阵敲门声传来。岳玲珑将目光从摇曳的烛火上移开，抬起头带着些疑惑的望向门口。这么晚了，也不知何人，怎会来敲自己的房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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